【解放记忆】日出东方：大西南剿匪

资料重建：新中国剿匪纪实

1949年4月21日，百万解放军横渡长江。23日，国民党总统府驻地南京被占领。蒋介石政府的灭亡，只是时间问题。此时的蒋介石已是焦头烂额，当看到王旭夫拟定的《关于建议立即在中央陆军学校筹办游击骨干训练班的报告》中写的“一旦西南失守……”，更令他烦躁不已。蒋介石正在谋划西南会战，怎么还没战，西南就失守了。

王旭夫，中央陆军学校总务处处长，一个基层的中校。解放军渡过长江后，面对国民党的溃败，他绞尽脑汁，拟出了《关于建议立即在中央陆军学校筹办游击骨干训练班的报告》，以个人名义给蒋介石写了封长信，详述了在川康两省开展游击战的设想，并建议将各种武装的头面人物集中起来，给他们灌输“反共”思想，教授他们开展游击战的军事知识。密信寄出去两个多月没有回音，直到一天，他突然接到通知：毛局长要来接见他。

毛人凤根据蒋介石授意，飞抵成都，接见了王旭夫，当面宣读了蒋介石关于立即在成都北较场开办“游击骨干训练班”的手令和对王旭夫所呈报告的批复。王旭夫被任命为国民党中央陆军学校教导总队队长兼“游击骨干训练班”主任，军衔由中校晋升为上校。王旭夫感激涕零，卖命地办起了“游击骨干训练班”，训练班共开3门课程，即“游击指南”、“国父遗教”、“游击战术”，讲授策反、暗杀和潜伏运作的战术。

此间，蒋介石让军统头子毛人凤起草了“应变计划”，下发各地。“应变计划”将大陆划为5个游击区，其中大西南，由何应钦负责。

5个游击区下面又划为15个游击区，统归国民党“行政院”领导，具体负责的是毛人凤。特务头子毛人凤带着大批特务进入成都，亲自坐镇，设35个特务组织，潜伏了1000多名特务，光秘密电台就有140多部。7月，在成都的国民党中央陆军学校将川康两地的土豪劣绅头子、惯匪、地痞、烟匪毒枭等收罗到一起，进行“游击骨干训练班”集训。一时间，政治土匪数量骤增，遍布大西南。他们以为这个所谓的“应变计划”会起作用，可事实并非如此。

1949年9月，刘伯承任司令员、邓小平任政委的第二野战军下辖的第三、五兵团，分别由芜湖、上饶等地区向湘西挺进。同时，第一野战军十八兵团由贺龙、李井泉率领，从陕西沿秦岭入川。三个兵团如三支利箭，直指大西南。11月15日，贵阳解放。蒋介石急令该部由秦岭南撤，再调另外两个兵团布防于成渝线上，企图会战川西。但蒋介石的如意算盘最终落空。11月28日，宋希濂的两兵团大部被歼于涪陵、南川以北地区，宋希濂率残部一路奔逃。12月19，宋希濂在大渡河畔被俘。蒋介石带领国民党要员仓皇逃离大西南。

西南地区崇山峻岭连绵不断，原始森林密布其间，石灰岩地形造就的奇异山洞众多。这些为据山为王提供了天然条件。因此，这一地区历来土匪众多。他们神出鬼没，打家劫舍。当全国大陆即将全部解放时，国民党潜留了大批特务，土匪和小

股武装，企图以所谓的“大陆游击”同人民解放军进行长期顽抗。刚开始土匪的势力较大，解放军及许多干部经常遭土匪袭击、杀害。

1949年12月27日，成都解放，西南战役结束。国民党大股武装力量被歼灭后，小股敌人进入山区或化整为零地在公路沿线行动。他们与当地的土匪勾结，杀人掠地，扰安乱民。解决西南兵匪刻不容缓。为消灭西南匪患，西南军区推迟了进入西藏的准备工作，集中13个军部、37个师及两个团的兵力，从1950年1月开始，展开了大规模的剿匪战斗。

1950年2月，一份由邓小平草拟的《关于西南情况和工作方针》的加急电报，放在了毛泽东的案头。报告写道：鉴于西南匪患猖獗，剿匪已成为全面的中心任务。不剿灭土匪，一切无从着手。在毛主席的批示下，3月22日，邓小平、刘伯承与贺龙联名发布了剿匪布告。邓小平指出，这一任务“要比普通的军事斗争复杂与艰苦得多”，“仍然包括流血和牺牲”，而且“不是打几个冲锋就能解决问题的”。要取得胜利，不仅需要坚定勇敢，更重要的是要有智慧、有策略、有办法。一场大规模的剿匪斗争就此拉开序幕。第二野战军整师整团投入到剿匪当中去。

1950年7月下旬，中共西南局根据毛泽东在中共七届三中全会上关于加强剿匪斗争的指示，决定在全区开展清匪反霸、减租退押运动，并把这一运动比作西南的“淮海战役”，集中兵力对黔东北、黔东南、黔西北、黔桂边、川陕边、川康边、滇南、滇西等地区的匪特进行围

闸或会剿，从1月初起，西南地区进一步级起清胆反霸，减租退押运动。各地以群众武装为主，以地方武装为骨干，结合镇压反革命分子，开展了全区群众性的清匪反霸斗争。与此间时，各地普通建立情报站，检查站，组织远征捕捉队，积极侦捕化装潜伏和远通城镇的漏网匪首。全面清剿散匪。西南地区剿匪的做法及其线果受到中央的表扬，毛泽东还向其他地区转发了西南剿匪斗争的经验。

三、残酷的剿匪智擒“双枪老太婆”

1949年11月25日，重庆上清寺，蒋介石之子蒋经国宣读一委任状：兹委任赵洪文国为“西南反共游击军第二路绥靖司令”。脚裹绑腿、腰系宽大武装带的老太婆赵洪文国大步上前，接过委任状，虔诚地表示：请委座放心，双枪老太婆一定为“党国”尽忠尽力。

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太婆何以受到蒋经国如此礼遇？

赵洪文国，原名洪文国，辽宁岫岩人，因嫁人从夫，冠以夫姓。抗战初期，赵洪文国将家产变卖一空，带着家人从关外逃到华北，在共产党帮助下，和几个儿子拉出了一支抗日游击队。1938年春，赵老太的长子在一次战斗中被俘遇害，赵老太大恸。随后，她带队昼伏夜出，袭扰日军。在我晋察冀军区部队有力配合和支援下，设伏鬼子、汉奸队伍，打碉堡、夺炮楼，取得了不俗的战绩。赵老太也因此名噪一时，因腰插双枪，被世人称为“双枪老太婆”。

1940年春，赵老太作为抗日英雄被接到陪部重庆，受到蒋介石的接见，蒋介石还为她亲书“游击之母”四字。后来，蒋介石封她为“冀热辽边区第二路绥靖总指挥部”中将总指挥，让她回敌后扰乱八路军。她全然忘了共产党对其抗日游击队的支持，公然裹胁儿子赵侗叛变。1948年底，东北野战军秘密入关，华北大战在即，赵洪文国看势头不对，带着家人逃到重庆，再次求见蒋介石。蒋介石遂派蒋经国给她送去委任状，委任其为“西南反共游击军第二路绥靖司令”。

几天后，解放军占领重庆，赵洪文国提前一天窜到什邡县三河乡红白场一带。三河乡乡长马举林是当地有名的恶霸头目，他听说国民党四川省主席王陵基已卷款逃跑，解放军已解放成都，什邡县也成立了“解放委员会”，正感慌乱，赵老太的到来令他大喜过望。赵老太送给马举林10把手枪外加一挺轻机枪，在三河乡暂时潜伏下来。

1950年2月，简阳龙潭寺暴乱的第二天，大匪首巫杰发来“飞帖”，赵老太以为自己“再展拳脚”的时机到了，在什邡三河乡以“西南反共救国军第二路绥靖总司令”的名义，纠集了5000多乌合之众。

第二天，赵老太就杀害了三河乡20多名农会干部和工作人员。黄瓜店张保民不愿为匪，惨遭杀害，其女儿被土匪奸污后用乱刀砍死。赵老太还指挥土匪活埋了10多名征粮队员。员和群众200多人，烧殿房屋300多间，枪走耕牛200余头，各多老百姓的粮食被洗劫一空。

2月13目，赵洪文国率5000多名土匪直奔什郁具城，妄图实现游介石“反共复国”的迷梦。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受到患感，也加入了匪队。各地一些受委封的匪首也在川西平原20余个县举行暴动。

赵老太带领土胆队伍走到半路，提前得到情报的解放军五三七团已经赶来，抽调一个炮营和一个步兵营设伏阻截。匪队遭到炮击，顿时掉头鼠窜。赵老太被儿子着逃回三河乡，才捡回一条命。

几天后，赵老太得知解放军五三七团已赴金堂，决定带儿子、女婿纠合土匪围攻什郁县城。2月11日清晨，她率近万人将县城团团围住，命土匪攻城。此时什邡城内仅有解放军一个营和两个县中队的兵力。土匪扛来云梯、炸药、大椽木，涌向县城。城内解放军用轻重机枪反击，土匪久攻不下。赵老太想借用抗战期间地道战的做法，用八路军的方法来对付解放军，命土匪们抓紧挖掘地道。岂料，成都平原土质疏松，边挖边塌，挖了两天，一场大雨浇来，地洞全坍塌了。

得到土匪围攻什邡县城的消息，川西军区速派五五四团增援。赵老太不得已下令撤退。夜半，她带着匪队骨干撤回三河乡红庙场，突然，两发炮弹落人匪队。土匪突击总队队长马举林慌忙跑来报告：“不好啦。解放军一个团追上来啦！”赵老太带着儿子、女婿及2000余名残匪夺路狂奔，直到第二天下午逃到绵竹县大石坝一带山区，才摆脱了追击。

4月初，解放军五三七团一营回师围剿股匪赵洪文国部。他们从茂县出发，经二百里强行军，直抵大石坝。赵老太匪部闻风慌忙窜往绵竹高桥镇。

大石坝一带山区曾是红军根据地，群众基础好。当地群众纷纷请求给部队带路，消灭残匪。4月15日拂晓，部队分两路出发。营长李佐带的小分队于黄昏时追至绵竹县红庙场、白庙场外。刚一到，就听见红、白庙场方向有激烈的枪声，群众报告说：“匪司令部就住在红庙场村南头的一座大庙里。好像在和谁打仗。”

剿匪部队去红庙场，要通过村北的竹索桥。李营长立即派三连长刘志全带人跟着带路的老乡去实地侦察，发现竹索桥没有匪兵防守。李营长分析土匪可能集中全力与高桥解放军剿匪部队作战，后面没有防备。如夜间突袭，实施“老虎掏心”的战术攻击匪司令部，可将其一举端掉。

当夜12时，营长李佐指挥分队准时发起攻击。三连两个尖刀班悄然通过竹索桥。尖刀班接近村口时，土匪的哨兵才发觉，但为时已晚。三连、二连两个排猛扑匪司令部，直捣匪巢，仅十几分钟就结束了战斗，歼匪100多人。赵洪文国见大势已去，装扮成农妇，带着一名亲信乘混乱逃跑，藏在附近一农户家中。农户假意收了赵老太给的金戒指，一面稳住她，一面派孩子给搜剿的部队报信。一连连长何建基带着5名战士赶来，擒获了藏在阁楼一个竹夹壁中的赵洪文国。

1950年7月，川西军区军法处判处赵洪文国死刑。

贵州省解放前，就土匪众多，解放之初，这里的土匪更是多如牛毛。在众多的土匪中，有一个女土匪头子，因为受到毛泽东主席的“特赦”，而使人生充满了传奇色彩。

程莲珍，贵州长顺县人，布依族。少女时长得身材窈窕，面容清秀，名声在外，被该县有钱有势的大地主陈正明娶为二房，人称陈大嫂。由于陈正明家中有枪有家丁，程莲珍跟着他走村串寨，成为用入各种场合的压寨夫人。她不但学会了骑马，还学了打枪。陈正明病死后，陈姓近房为抢夺陈正明的良田，纠集了一伙人围攻程莲珍的住处。程莲珍持双枪和家丁一起还击，击退歹徒。

为保住财产，程莲珍与惠水县白日乡乡长、原国民党第八十九军的一个营长罗绍铨的弟弟罗绍凡勾结在一起。1949年11月，贵阳解放，紧接着惠水、长顺两县解放。1950年3月21日，惠水匪首董全和、罗绍铨等带队攻打县城。罗绍铨、程莲珍率匪部进攻县城的北门，被解放军守城部队击退。经过两夜一天的战斗，土匪大部被消灭。匪团长罗绍铨和罗绍凡，程莲珍带着残兵逃回老巢。后经我军多次围剿，罗绍铨被击毙，罗绍凡被县公安局抓获。1953年2月25日，程莲珍被抓获。

程莲珍被抓后，是杀是留，当时有两种不同的意见。她被押到贵阳后，省军区专门开了一个会议，讨论如何处置她。考虑到程莲珍的问题影响面广，便将有关情况上报西南军区，转到西南军区参谋长李达手里。李达当时要赴朝鲜，便指示把程莲珍的案子暂且放置一下，等回来时再研究处理。

1953年3月下旬，李达从朝鲜归来，在北京受到毛主席的接见。他汇报了西南地区的剿匪工作，专门谈及程莲珍的情况。毛泽东主席认为这个女匪首是少数民族，就不要杀她了。

1953年6月5日，在惠水县城关镇召开的数千人的群众大会上，程莲珍被当众释放。事实证明毛主席的决策是对的，程莲珍为报答毛主席的救命之恩，主动申请参加县的清匪反霸工作。她现身说法，大讲共产党的宽大政策，还三番五次钻进一些土匪藏匿的山洞，面对面地劝降。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就有22名土匪向人民政府投降。匪首岑正学、陈老毛、陈登安三个人，拒不投降，程莲珍动员他们家属去劝降多次，均未奏效，于是她带着部队进山搜剿，将这三名顽匪击毙。

1952年6月2日毛主席问来京汇报工作的西南军区司今员贺龙，政委邓小平：“中国有几个台湾？”毛主席自问自答地说：“福建省以南有个台湾省，叫大台湾，四川省西北有个黑水，叫‘小台湾’。要解决大台湾的问题，你们要首先解决‘小台湾’的问题，‘小台湾’是通向大台湾的。”

原来，几日前美联社和香港的报纸报道的《傅秉勋在中共后方黑水拉起十万大军》，引起了毛主席的关切。

西南军区迅速部署黑水剿匪。作战预案报到北京，中央军委复电指示：宜集不宜赶，对黑水用兵要慎重，兵力不足不要贸然进攻，切忌再把集结黑水的土匪赶往其他地区。川西军区派兵三进懋功，虽平定了匪患，但用赶羊的办法把懋功两万余匪众赶到了四周，特别是匪首傅秉勋的漏网，使相邻的黑水聚集了西南最大一股土匪。

1950年7月20日早晨7时，围剿黑水叛匪的总攻号角吹响。东、西、北三线解放军按预定部署同时出击，战斗进展顺利。21日晚，西线部队占领寡骨。甘斯背大头人加齐三郎率200名士兵放下武器投降。22日上午部队占领芦花官砦，并在芦花桥头歼灭放火烧桥的一股土匪30多人。

东线黑水河下游是双方关注的地域。匪部判断解放军必从这一带进剿，因此重点设防，布置了1300多名匪兵，还有随时待命投入作战的机动队伍。20日发起总攻后，东线部队以公安第十六团和第二十团两个团的兵力，沿黑水河两岸齐头并进，向下游扫荡攻击。土匪的防线一触即破，随即放弃正面作战，企图用“口袋战术”先放进解放军，再用全面开花的“麻雀战”周旋。但土匪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剿匪部队跳出敌人的包围圈，集中兵力，各个击破，22日一举占领傅秉勋的“总部”所在地宫砦。至此，剿匪部队占领黑水河干流以南，共计歼匪500多人，彻底打乱了土匪的指挥系统。

1952年6月16日下午，黑水作战会议召开。会议由西南军区副参谋长李夫克主持。邓小平政委在会议讲话中强调：一、剿匪务尽，切忌赶羊式，务必将土匪全歼在黑水地区，不准漏网一个。二、必须贯彻“军事打击、政治瓦解、

发动群众三结合”的方针，军事先行，军事打击为主，政治争取为辅。贺老总在会上也发表了重要讲话。

随后，西南军区抽调贵州轻装师，川东军区第十六团，川南军区二十四团，川北军区十八团一个营，西康军区一个营，川西军区独一、二、二十团和三个独立营，共7个步兵团、1个炮团，另5个营，共2.1万人的兵力。同时命令空九师战斗机4架、空八师轰炸机5架、空十三师运输机一架，配合地面作战。从西南公安部队司政机关和川西军区司政机关抽调人员，组成“川西军区黑水前线指挥部”。西南军区公安部队副政委郭林祥为前指总指挥兼政委，茂县军分区司令员张行忠为副总指挥，茂县地委书记、军分区政委任明道为副政委，川西军区参谋长唐健伯为参谋长，分别组成西、东、北三个指挥所，进兵黑水。朱德总司令由北京飞抵重庆，坐镇总揽全局。贺龙赶往成都为剿匪部队送行。

1952年9月23日16时，黑水剿匪前指正式向川西军区、西南军区、中央军委、党中央发出黑水剿匪战役取得胜利的总结电报。此役，共歼匪3600余人，缴获枪支4500余支。蒋介石建立“陆上台湾”的美梦彻底破灭。

在长达4年多的剿匪斗争中，大西南军民共歼灭匪特116万。缴获了大量的枪支弹药、电台和其他物资。西南剿匪的胜利，是新中国历史上极其光辉的一页。